一叶

【all叶】晨昏

#末世文，背景会在文中慢慢介绍。

#all叶向，含张楚。

01

    残阳如血，遥遥悬挂在海天交界处。

    金红色的余晖洋洋洒洒铺满整个海面，瑰丽而萧瑟，浸染薄暮之光的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在黑色的玄武岩上，破碎成雪白的珍珠。楚云秀坐在崖顶，沐浴着夕阳最后的温暖，倾听着浪花拍打崖壁的声音。虽然这是她每一日都会做的事，但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她悄悄地将右手覆盖在身边那人筋骨分明却又温暖如斯的手背上，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咳，实验结束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没有听到回答，她转过头看去，却见那人只是沉默地凝望着远方，眼中却没有她。满心期待落空，楚云秀正要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去，忽然被握住了手腕，那熟悉的触感一点点覆盖过来，最终，掌心紧贴，十指相扣。倏然落空的欢喜又在一瞬间盈满，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你……”

    张新杰话音刚出，蓦地被一阵阵短促且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两人下意识回头看去，远处的实验基地红光大盛，较血色残阳有过之而无不及。

    ——

    “基地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等级10，自毁程序已开启，八分钟后开始执行，请无关人员立即撤离！”

    冰冷机械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实验基地中已是一片混乱，张新杰和楚云秀携手逆着奔逃而出的蜂拥人流向基地内部而去，犹如茫茫大海中逆流而行的孤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突然紧紧地拽住了张新杰的胳膊，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一片“快逃啊！”“它们逃出来了”的喊声中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张博士，快跑吧，实验失败了！快跑啊！”

    张新杰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他的助手秦牧云。他一边紧紧地握住楚云秀的手防止她被人流冲散，一边保持着一贯的冷静飞快地对秦牧云下最后的指令：“牧云，你听着，岛上没有任何可以逃出这里的工具，你带着他们躲进地下室，找机会与总部联络，哪怕只剩最后一个人，也要尽快把这个消息送出去！”

    “那你们呢？张博士，您和楚博士怎么办？”少年的声音逐渐镇定下来，但仍难掩惊慌。

    “我们……很快就会去和你们会合。”说罢不等秦牧云反应，他的视线中就只余两个决然的背影，莫名悲壮，而又凄凉，即便无人在意。

    这部电梯通往最高层，也只能通往最高层。自实验基地建成以来，它只被使用过两次，这是第二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除了张新杰和某位高层人士，没有人知道顶层究竟是何模样，又藏着些什么。同时这也代表着——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部电梯绝对不会启用。

    张新杰和楚云秀站在电梯里，相顾无言，交握的手心里渗出些许冷汗。片刻后，电梯白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另一道泛着寒光的特殊合金材质打造的大门。奇怪的是，它并不像实验基地其他门禁一样应用的是虹膜识别系统，大门上没有任何装置，也没有任何缝隙，只有正中央一个小型的圆环状的凹槽，似乎是一枚戒指的形状。

    张新杰终于摘下了那枚数年来一直戴在右手中指上不曾摘下过的戒指，嵌入凹槽之中。大门徐徐向上升起，三面墙壁上布满了显示屏，而此刻，每一面显示屏里都是同样的画面：墙面上、操作台上、实验设备上，斑驳的鲜红与脏污的黑紫交织在一起，断肢残骸与各种脏器随意地散落着，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四处游荡，或是撕咬着已经到手的食物，或是寻觅着新鲜的食物。室内红光闪烁，冰冷机械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着：

    “基地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等级10，自毁程序已开启，五分钟后开始执行，请无关人员立即撤离！”

    张新杰飞奔到操作台边，修长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操作着，室中央忽然升起一个柱状的圆台，上面没有任何按键，只有一个与大门上一模一样的凹槽。可是张新杰的那枚戒指已经用于开启大门，又哪里来的第二……等等，楚云秀望向自己的中指，赫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把戒指放上去！”

    “基地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等级10，自毁程序已开启，三分钟后开始执行，请无关人员立即撤离！”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楚云秀毫不犹豫地就摘下戒指嵌入凹槽之中，圆台瞬间泛起荧荧蓝光，台面上跳出一个数字：0%，每一秒增加1%，张新杰这才停下手中所有操作，来到了楚云秀身边。

    当圆台上的数字跳到100%的时候，警告声再一次响起，张新杰从凹槽拿出那枚戒指，执起楚云秀的右手，不过，这一次不是戴在中指上，而是……无名指。整个过程他都沉默无言，楚云秀终是没有压抑住眼眶中汹涌的泪水，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心中那根弦绷得极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基地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等级10，自毁程序已开启，一分钟后开始执行，请无关人员立即撤离！”

    张新杰唇角牵起，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他说：

    “云秀，我爱你，一直都是。”

    楚云秀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推进电梯里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尽全力都扒不开电梯门，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出近乎绝望的嘶喊：

    “为什么！为什么啊……”

    只可惜，再也没有人能听到了。

    ——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灭，映得狭长的楼道深处仿佛一个无尽的黑洞，还时不时发出“嗞嗞”的电流蹿过的声音，活像闹鬼一样。

    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吞没在黑暗中的影子重又出现在聊胜于无的灯光下。肖时钦倚靠在门边的墙上，伸出食指和中指捏了捏紧蹙的眉头，也不管那面墙已是脏污得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叶修慵懒地靠在他对面的墙上，不紧不慢地掐灭了手中的烟，扔向远处的黑暗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肖秘书，我可以进去了吗？”

    肖时钦似是陷入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无暇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面色依然颇为愁苦。若是平时，叶修或许还会问问他在想什么，但此刻——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听到那声突兀的枪声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关心他人的闲情逸致。

    门没关，两面墙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就在叶修要进入房间的时候，手臂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几乎要透过那层迷彩军服和血肉捏碎他的骨头，他倏然蹙眉，偏过脸去，正想问问肖时钦到底在发什么疯，却在那一刻直直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所有的话立时哽在喉咙里，无所适从。

    “别……别去。”

    叶修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微微一惊，因为肖时钦的语气几乎是颤抖的，哀求的，带着浓重的悲伤。这个人一向都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精英风范，从未在人前露出过这般狼狈的模样，也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就好像……在竭尽全力试图把一个已经一只脚跨过死亡线的人拉回来。

    命运的丝线布满了大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纠缠不清，牵一发而动全身，而此刻——就缠绕在这扇门上。叶修这个人，骨子里有着一种极端的坚韧与执着，哪怕你告诉他门外是生，门内是死，他也会像现在一样毅然推开门走向未知的黑暗中，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人，人类生命的火种才得以延续，不过，这都是后话。

    顺手带上门，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诡异的恶臭扑鼻而来，大有不麻痹嗅觉不罢休的架势。浓重的黑暗里隐隐约约透出两个模糊的轮廓，一个站着，一个躺在地上。那个站着的人仿佛没有发觉叶修的到来一般，就这样伫立着，静默着。

    良久，一个苍老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响起：“他死了，是我……”

    “老冯！”叶修厉喝出声，决意要打断他的话，因为那个事实由他亲口道出，无疑是将一把利刃直直地插进他的心脏，万劫不复。

    这一次的沉默似乎比上一次还要长，两人频率不一的呼吸声在其中格外清晰，不过和上一次一样的是，还是老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叶修，我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愿意吗？”

    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毕生的气力，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冯宪君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布满尘土的水泥地上，令他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叶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给了他答案：

    “我愿意！”

    那样的坚定不移，那样的无所畏惧，一如多年前那个在阳光下挥洒着汗水坚定地大声喊着“我愿意”的少年，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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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能会有很多疑问，不过这些疑问都会在后文解答。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也欢迎提出建议。